银临国尚蝶,传说每位长公主都是灵蝶转世。祭天之日,华贵妖艳。

杂谈 203 0

银临国尚蝶,传说每位长公主都是灵蝶转世。

祭天之日,绣满耀眼金线的火红衣袂翻飞,华贵妖艳。文武百官无人敢抬头看我,恭敬跪地山呼千岁。

银临国尚蝶,传说每位长公主都是灵蝶转世。祭天之日,华贵妖艳。

可他们不知。

转眼之间,幽宫深殿,华服落地。六皇子冷眼俾倪,如同看世间最肮脏不堪的妓子。

“如此这般,才最配你,不要忘了你的身份。”

我衣衫不整,满身红痕,伏身跪趴,可心里却全不在意,只想着阿姐。

阿姐今日一定能过得很好。

只要我受尽苦痛,尊严尽失,她便能吃饱穿暖,平安顺遂。

1

鞭子被六皇子堇珩扔在一旁,他兴许是累了,毕竟他日常游戏除射御游猎外,就是欺辱我。

雪白的亵衣已是支离破碎,血痕渗出,我已疼到无力,只能闭眼硬挨,堇珩神色淡淡,似是已经对这场游戏失了兴致。

“皇姐今日为何不求饶,你这样乖顺,我倒觉得无趣。”

手指挑起我的下颌,轻柔地擦去我唇间的鲜血。

堇珩在别人眼中是温润有礼,最受皇帝器重的皇子,但背地里却喜怒无常。我与他周旋已有六年,他喜欢什么我心知肚明,可我今日实在没力气。

为了祭天大典,五日前起我就只饮花蜜清水,死咬牙关祭拜蝶仙,再祭拜和我毫无血缘的列祖列宗,繁冗祷词念得我双眼发黑,步履轻飘。

如今又是一场鞭笞,我连跪都要跪不住,更别说还要配合他的趣味。

堇珩脸上露出几分渗人的笑意,“今晚,那个贱人没饭吃。”

我难以置信地抬头。

“为何?”

堇珩眉间笑意不改。

我紧攥着衣角,尊严在我这里早就不值一物,但此刻,我深感活着都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。

颤抖的手解开最后一层衣带,温香暖玉的酮体满是血痕,我绝望地闭了闭眼。

“求殿下疼我。”

2

我睁开眼,耳边都是连翘的啜泣声,她边帮我上药,边压抑着嗓子里的哭腔。见我醒了,哭着趴在我身上,“公主晕了三天了,吓死我们了。”

我抚着她的头:“是你吓死了,茱萸不会吓死。”

话音刚落,茱萸语带讥讽的声音响起。

“公主别怪奴婢啰嗦,原来您受伤,六殿下可是亲自给您上药,可这次他走后,我们才发现您晕了。人人都知六殿下最受圣宠,您也该给自己找个靠山。”

“你怎么跟公主说话的。”连翘声音清脆,站起来就要跟茱萸大吵一顿。

茱萸的话虽刺耳,却说得不错,我并不是皇帝亲生女儿,为了阿姐我也该找个靠山。

“连翘,郑大人今日可下早朝了?”

“郑大人说了,感谢公主抬爱,六殿下找过他了。”

我心里发笑,堇珩真是好手段,郑煜景是朝廷年轻官员中最有威望的,我特意屏退旁人,派我最得力的贴身侍卫驻守在侧,确保万无一失才暗中拉拢,可还是被他发现了。

“连翘,帮我梳妆更衣,郑大人不愿见我,我有的是办法去见他。”

不管他银临皇室怎样践踏侮辱我,我都可以忍,可我平生最爱重之人就是阿姐,他偏来触我逆鳞。

靠山不是非堇珩不可。

不过在此之前,还是得先清理门户。

祭天大典半月后,赤蝶长公主外出秋猎遇刺重伤,龙颜大怒,处死所有随行侍卫。

3

寝殿内袅袅熏香氤氲,富丽堂皇,地面上铺着整块成色极好的洁白狐皮毯子,每弄脏一次就要换上一整块狐皮。

但浓郁的檀香盖不住一身病气,我横卧在梨木雕花美人榻上,一勺一勺喝着堇珩喂来的药。

他极有耐心地舀着药,自我受伤醒来,他亲自端汤奉药。吓得连翘都不敢上前,整日战战兢兢,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
“又要留疤了,好丑,娶你的人会嫌弃你的。”

我心中并不想理会他,一是因为我这一身伤痕一半以上拜他所赐。二是因为,皇室皆知,我此生不能婚嫁,否则我也不会已过桃李之年还在此与堇珩纠缠。

但心中想归想,我还得做做样子。

堇珩轻笑一声,一把摔了勺子,缓慢地抓过我受伤的胳膊,双眼紧盯着我,嘴角满是戏谑,将手中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浇到了我裹着纱布的伤口上。

我没有抽回手臂,早知道有这一遭罪要受,早忍了还省着我担惊受怕。我强忍着不闪不躲,额间全身冷汗,痛得浑身发抖。

“不如我去跟父皇求个恩典,收你做个侧妃吧。”

我咬着牙冷笑出声,这人手上折磨我,嘴上还说着要娶我,“殿下说笑了,我名义上还是你的皇姐,是银临的长公主。”

“别人叫你几句长公主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了吗?”堇珩冷笑着,手卡着我的伤口,指甲一寸寸刺入我的皮肉。

我怎么会忘呢?我也曾经是有人疼爱的将门千金。

4

元武十四年,柔蝶长公主薨殁,天下缟素。

相传银临国得蝶仙庇佑,国祚绵长,百姓和乐。故开国皇帝长女银蝶公主自愿侍奉蝶仙,终生不嫁。蝶仙心感其诚,准长公主不入轮回,化身灵蝶,永生侍奉。

从此历代长公主殡天,皇室就会大张旗鼓地在所有未出阁的女子中寻找长公主的转世。一时银临国中,不重生男重生女,人人都想把女儿送进宫里,当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。

但我爹爹却不愿,他违抗皇命从边关一路疾驰赶回,累死了三匹快马,七天七夜未曾合眼,才来得及在入宫遴选前拦下我们。

我至今仍记得爹爹把他的短剑塞进我手里,蹲下身直视着我。

“彤儿,保护好姐姐,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管,要一路逃到玉城去。”

我那时不懂,做公主多威风,柔蝶公主的衣袍比天边的云彩还美,比黄河中的细沙还多。阿姐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,明明她才是最适合做公主的人选,倘若柔蝶公主有灵,也该选中姐姐,为什么父亲要急着把我们送走?

我和阿姐在距玉城二十里的集市被人捉住带回,与羽林卫一起到的,还有我爹爹、娘亲、哥哥全部流放苦寒之地,终身不可回银都的消息。

翌年,世间再无将军府的二小姐枫彤,只有尊贵无两的赤蝶长公主。

这一切,如果不是十二岁的枫彤拉着不曾出过家门的竹黛,在银临的边境小城看一场蝶仙渡化银蝶公主的百戏表演耽误了时间,起码还能完成爹爹遗愿,保全阿姐。

5

我死死抓住堇珩陷在伤口中的手,用力按下,顿时鲜血浸透纱布,滴落在白狐毯上。

绝望自责的眼泪,顺着眼角滴下。

钻心之痛,却不够恕我的罪。

堇珩愣了一下,看见我的泪才猛然清醒,闪电般挥开我的手,冲着门口大喊,“叫太医来。”

我被他紧紧搂进怀里,上下抚着剧烈起伏的肩背,

“彤儿不哭了,是我错了,我不该提的。我会让下人好好对待竹黛阿姐,彤儿放心,没事了。”

他一向成竹在胸,从未有过如此慌张无措,我在无人看到的肩窝中无声轻笑。

我知道我赌对了,他怕我的眼泪。

堇珩爱我,他可以忍受我勾结外臣,暗中拉拢示好;但不能忍受大典之时,其他达官贵人跪趴时偷偷望向我的裙玦;他可以忍受我耍花招除掉他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侍卫,但不能忍受我的身上留下不该留的伤痕。

卑劣的爱,自私的爱,他只想我像一株莬丝花,仰他鼻息过活。要我趴在他脚下颤抖着求他,他再大发慈悲给我一些温暖。扭曲阴暗,但是确实很有堇珩的作风。

不过,我不需要他的爱,我只要他有些许不舍,温柔乡最能使人放松警惕。

这一点点的机会,就够我逆风翻盘,让伤害我们的人全都付出惨痛的代价。

6

堇珩不来找我的麻烦,我的日子好过得多,听他宫里人说他近日出宫狩猎去了,要亲自给我做一块最好的白狐毯,让我赤足也不会着凉。

趁着大殿只有连翘茱萸,我偷偷拿出短剑,眼随着剑尖流转,手腕轻旋,短剑翻飞,可脚下步伐却是不够轻盈,收剑间,梁上传来清亮而有力的声音,

“好,剑法漂亮,就是身法差点,可惜可惜。”

我心下大惊,只见自梁上飞身而下一位翩翩少年,身姿挺拔,落地无声。只是简单的高高束发,发带随着动作荡来荡去,眉眼间明亮清澈,璀璨如星。

他是谁?难道是堇珩派来的新细作吗?

这少年竟能无声无息出现在大殿之中,手中短剑银光乍闪,已刺向少年胸口,谁知少年杏眼微眯,不闪不躲,竟单膝跪下,

“属下是金武将军为公主殿下挑选的新任侍卫首领,松钺。”

我微微点头,回身收剑入鞘。

“金武将军,好,他可有话跟我说?”

金武将军曾与我爹爹同在银都当过三年羽林卫,不知为何二人都选择离开银都,一人驻守最南边的玉城,一人却去了北方除灭作祟的妖邪。既然松钺是将军选的人,那就证明是信得过的。

“将军说,愿站在殿下一边。”

我心中大喜,派连翘假借外出探亲为由,拜访金武将军三次,他都闭门不见,直到我送上爹爹流放途中暴毙的尸格和娘亲的家信,他才有了回应,可不想竟是两份大礼。

“将军要我予他什么?”

“将军说,他不求回报,只求彤儿和黛儿能平安。但若公主愿为无辜者振臂一呼,将军愿听凭差遣,万死不辞。”

少年抬头望向我,收敛了刚刚轻松自在的神色,满脸严肃而坚定地说道:

“松钺也愿为公主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

看着少年的脸,我竟觉得有些眼熟,可就是想不起他到底是谁。还有金武将军,若说助我救出阿姐是顾念爹爹的同袍之义,可要说听我号令,不惜性命,我想不通我哪来的如此魅力。

“赤蝶长公主听令。”内官尖厉的声音由殿外传入。

“大人传令,召长公主侍奉。”跪伏的头无力叩在地上,恐惧也随之而来。

恍惚间我记起,金武将军唯一的女儿,应是与我同岁。

那么,她也应该参加了那次灵蝶转世的遴选。

那场遴选,除了我和阿姐,剩下的三百余人,全部葬身蝶冢,无人生还。

只有我和阿姐从那座恐怖的地方走出来了,一个进了皇宫,成为皇室鄙夷嘲笑的禁脔,另一个被困在不知何地,一餐一饭都要靠人施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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