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好,我叫聂政。嗯,好像没有观众。
我是一个屠夫,以前是杀人的,现在带着老母和姐姐,藏在齐国市集之中。
战国大争之世,对人才的需求很强烈,但凡有一技之长,哪怕鸡鸣狗盗之徒,都有实现才能的机会。而我,老母要养老,姐姐未出嫁,我走了,她们无人照料。
日子枯燥乏味,除了操刀卖肉外,就是与一些同样贫苦的伙伴们喝喝酒、吹吹牛。
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。一个人如果没有梦想,和狗肉有什么分别?
这天,家里来人了,好像还挺有来头。姐姐说,这人已经来了几趟了。我很奇怪,在齐国,除了周围的人,没人认识我。
来人自称严仲子,是韩国人,属于慕名而来。他很懂礼数,来的时候带了酒食,亲自敬奉给我的母亲,这让我对他增加了几分好感。
酒酣之际,严仲子突然奉上黄金百溢为母亲贺寿。我很不解,没敢要。严仲子又坚持送,我说,我家里虽然穷,但是老母亲跟着我,早晚不缺饭食,我们很知足,因此不敢接受你的馈赠。
这时,严仲子才说出自己的真正来意:他有仇人,在各国寻访高人。到齐国后,听说我重义气,就找来了。
我还是坚持说,母亲在,不敢出门。没有接受他的好意。
严仲子尊重我的选择,没有坚持,仍然和我依着宾主礼数畅饮而罢。
几年后,母亲寿终正寝,姐姐已然出嫁,我无牵无挂。
聂政本来只是一个操刀宰肉的市井之人,严仲子则贵为一国之卿相。他不远千里,屈尊与我相交。我此前没什么大功,对他也是态度一般。人家能以重金为我的母亲贺寿,着实我感动。我虽然没有接受他的礼物,但是我能看出来,他对我是认可的。以他这样的身份,因为遇到事,肯到下层找我,我怎能没有回应?
于是,我动身去濮阳找他。
严仲子很高兴,表示要配合我,我谢绝了。
杀人,一个人就够了,不管目标是谁。
我一个人上路。我不是荆轲,还得想办法进去,我是单刀直入,韩相侠累坐在堂上,身边护卫众多,但我抬阶而上,直接刺杀。奈何他身边护卫实在太多,我退无可退。
为了不暴露身份,我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。
只要是个人,干了大事没有不想成名的。如此轰动的事件,一定是个出大名的机会。但是,我有姐姐,她要活着。
如果不是姐姐赶来相认,我的一生,估计像李白笔下的侠客一样,“事了拂衣去,深藏身与名。”
果然,我死后,没人知道我是谁。姐姐听说了,不顾自身安危找来了,在说出了我的事迹之后,自杀身亡。
我的事迹很快传遍各国,大家都说,聂政有情有义,光明正大的刺杀,是个好同志,看来严仲子能知人。
严仲子发现了我,侠累成全了我,姐姐宣传了我,太史公把这些都记下来了,最后我名垂青史。
那个时代的人,如果不是出生于王侯贵族之家,是没有机会功成名就的。
生活在底层的人,一生都跟蝼蚁一样活着,尘归尘、土归土。
后世有一个叫蒲松龄的,考科举多少年都不中,最后放弃了。在他的《聊斋志异》中,有一篇《田七郎》,借七郎的母亲,说出了我们这些人的苦楚:
“受人知者分人忧,受人恩者急人难。富人报人以财,贫人报人以义。无故而得重赂,不祥,恐将取死报于子矣。”
人家出钱,你就要出命。真是人间清醒。
我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?当然。但是,如果我就这样过一生,怎么甘心?
获得尊重,获得肯定,是男人一生追求的梦想。
说白了,我就是个屠夫,说不出什么大道理。
有一个玩飞刀的,叫李寻欢,人称“小李探花”,飞刀耍得帅,文采更没得说,他说了两句话,我觉得可以作本文的结尾:
“人活着,就要有理想,有目的,就要不顾一切去奋斗,至于奋斗的结果是不是成功?是不是快乐?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。"
"有些人也许会认为那种人傻,但世上若没有这种人,这世界早就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。"
参考资料:
1.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,司马迁,中华书局
2.《史记·魏公子列传》,司马迁,中华书局
3.一代英豪 千古绝唱——读太史公《刺客列传》,薛富兴,社会科学论坛 2015/10
4.论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中聂政的悲剧命运所呈现的美学价值,王晓珊 冯玉洁,科教文汇 2009.5(下旬刊)
5.《聊斋志异·田七郎》,蒲松林
6.《多情剑客无情剑》,古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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